于家二小姐,克母克兄,父不疼人不亲。
她原本有个哥哥,倘若活着应比她大两岁。就在于邻钟出生没多久,竟在一次出行游玩时走丢了,至今下落不明。
妻子刚走又痛失爱子,于家宗主一夜白了头,从此沉浸在悲痛中,对这个刚降临的女儿无暇过问,甚至心生一些无端的愤懑。
于家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,招门生也是男多女少。
于宗主思子心切,每逢新年,他都命人找最上乘的布料做合乎大公子年岁的新衣服,就好像当那孩子还活着一样。家里的仆从不敢称呼于邻钟大小姐,每次只敢称呼她为“二小姐”,罢了还得心惊胆战地观察宗主的神色。
种种境况一如于邻钟的前世,她只叹自己命贱人硬。所幸的是自己不再是天真稚子了,再来一次相仿的命运,她有经验。不如看看眼下的优势。
于氏非官宦之家,乃仙门世家,地处余杭。俗话说的好,一枕余杭,一梦姑苏。这里气候湿润,生态环境优渥,而且是姑苏的邻居。余杭有于氏,姑苏有蓝氏,问其他仙门世家有哪些,岐山温氏,兰陵金氏,姑苏蓝氏,云梦江氏和清河聂氏等。
没错,于邻钟所穿之地不是上下五千年的某个插曲,居然是她最后通宵看的那本仙侠。
这让她很汗颜,虽然架空世界古代比真实历史要灵活变通得多,可是架空加修真背景意味着许多反科学的常识。
抛开背景单论剧情,于邻钟对自己身在何处、身份何名更是心有余悸。不是穿的主角倒无所谓,不是穿的反派谢天谢地,不是穿的悲情炮灰更值得庆幸,然而这本书里面凡是出现过的女子除了一个罗青羊就没一个好下场。
于邻钟默念了三遍自己的名字,最后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:反正这名字从没在书里出现过,书中人物命运已定,我这个无名之辈只要不影响主要剧情走向,应该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吧。
既来之,则安之。上帝就是这么任性,不问意愿地将你带进这个花花世界,又毫无章法地决定了每个人或长或短的大限,唯有中间这段旅途是自己,走好它。于邻钟这么对自己说。
由于这副身体里有个老成的十八岁灵魂,于邻钟一直很安静,安静这个特质在小孩身上显得过于出格。
长辈们都说,若孩子小时候太安静,不是早慧便是痴傻。
每次有人像逗小孩一样逗她,她都很无语,又不能表现得太聪明,只好傻笑。
傻笑久了自然而然成了习惯,以至于“学会”了说话后也总是未语先笑。所幸她是个被藏着掖着不太受人的闺中小姐,没人注意她无意流露出的过于早熟的行为举止。
光阴飞逝。
于邻钟在于宅这一方小小天地里安心培养新技能,习文读书,学仪知礼,然而大家闺秀的技能只能附庸无法自强,五岁时她看着训练场上那些舞刀弄剑的于家弟子,不由产生了向往。
踌躇再三,有一天,于邻钟对一直哺育她的年轻女子说,“罗娘子,我想习剑,您说父亲会同意吗?”
罗娘子原本不姓罗,嫁给了于宗主的家仆罗朴庆,便被唤作罗娘子,听说她曾是自己早逝的母亲的好友。
于邻钟出生时,恰好罗娘子的女儿也出生,小名绵绵,便是罗青羊。
这么一想,于邻钟心里安定了几分。
罗青羊可是本书里唯一一个活到结局的女配!
既然跟她有关系,是不是自己也能安然无恙地度过一生呢?
绵绵的母亲罗娘子,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,同时是第一个不对于邻钟抱有偏见并给予尊重的人。于邻钟敬爱她,对她有对母亲般的依恋。这么算来,她和罗青羊也算是情同姐妹了。
听到她主动提习剑,罗娘子没有太惊讶,她一直觉得这位二小姐与众不同,尤其跟同岁的女儿一对比,当自家绵绵还在追蝴蝶的时候,二小姐已经在用小篆体抄四书五经了。